Day 38-51: Like an army of angels

自己其實是過分幸福的，這些沒寫字的日子依然被天使環繞著。

我有個不為人知的專長。惡夢來的時候，我多數時候能和分歧者的女主角一樣，在夢中告訴自己這不可能是真的，然後把自己弄醒。

醒在漆黑的房間，趕緊抓了耳機。

「等妳擁有勇氣，我們就翩翩起舞。」

請陪我聽歌，咀嚼日子。

0925

今天Sociology of Religion課堂在討論性別問題。還記得之前讀第二性的期間，常常想跟身邊的男生朋友打架，想叫他們先閉嘴，把子宮塞到他們身體裡再說。

之前有人敲碗，我就nerdy一下把部分討論筆記po在這兒。

（大家有任何想法都很歡迎來跟我一起討論！）

（沒興趣者請自動跳至下一個部分）

Question 1: Why does Religion Suppress Sexuality?

- Sexuality is a powerful force:

negative: religion has to deal with it

positive: religion wants to control it, redirecting this strong natural instinct to something else (sublimation)

- Costly Signaling

Rational choice theory: To make such a promise (heaven, eternal life) convincing, it needs to demand/cost a lot (such as sexuality, food, clothing)

By balancing benefit and cost: reinforce religion

- Dualism: Celestial things/ Worldly things set against each other

- Control of sex means control of reproduction, it's good for the society

Question 2: Why oppress women particularly?

- All the world religious formed during the axial age. Religion when founded sacralize the dominant social values/ structure of the time (or a bit progressive). "Written Canon" make religion inflexible. (Religion adapt, but delayed)

很多人問我這門課在學什麼。以我非常有限的理解，基本上是先假設如果上帝不存在，宗教也是人類後天學習、社會建構而成的，那麼這些我們觀察到的社會結構、互動模式、宗教現象是如何形成的？（爸媽和屬靈長輩們看完可能蠢蠢欲動要關心我ㄌ）

下了課，心砰砰地跳著走出教室。除了因為又上了一堂很過癮的課之外，今天還要和語言夥伴Nina初次見面。

"Hola, Deborah!!" （嗨 Deborah！！）

"Hola!!!" （嗨！！）

"¿Qué tal?" （妳好嗎？）

"Bien" （還不錯。）

然後下一秒發現自己用法文的發音唸了這個basic 101的詞。（誰叫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嘛哭哭哭）

學了兩年半的西班牙文，現在連個muy bien都講不好，怎麼想都覺得對不起Mario。

嘉銘一直很堅持，到一個地方就該把當地的語言學好。但第一是荷蘭人英語太好加上現代科技的發達，沒有迫切的需求，第二，老實說，我對荷蘭的文化和語言並沒有特別的興趣。

（蛤，那幹嘛來荷蘭？）

（我承認，我是來任性一場專心逃亡的，一萬個不回頭的方法之一。）

我的partner是一個超級漂亮又溫暖的西班牙女生，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可愛的氣質，一點架子也沒有！聊天時常常忍不住狂盯著她的眼睛和眉毛看。

Ohhhh I'm super lucky!!!

重拾一個語言，大概是最近的日子唯一productive的事情了。

回家的路上，莫名被附近的屁孩丟小石頭。身為一個嬌小的亞洲女孩，有點意外又有點不意外。屁孩無國界。

0926

逼自己跟Giuli去蹲圖書館，但卻完全讀不下書。菀絨傳訊息說要寄台灣的零食來，又多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。

騎去團契的路上，秋天的氣息濃烈得無法忽視。

每個週二晚上，學生們會聚集在Plexat，輪流替大家煮晚餐，然後查經。

今天的特別活動是替從印尼來萊頓念醫學系的女孩慶生，雖然我們不算認識彼此，但也跟著其他人一起在卡片上寫下祝福的話了。

還是記不起所有人的名字，還不太喜歡在大家面前主動發言，也沒有足夠的安全感分享自己正在經歷的暴風雨。但ICL的學生團契還算是個讓人舒服的角落。

0927

今天歐盟整合史停課，恰好碰上里昂的舒晴來訪。不得不先再次讚嘆一下我室友，永遠都把我的訪客當成自己的朋友在照顧。（這一桌菜都是她煮的 嗚嗚）

當我和其他台灣朋友提到舒晴要過來，每個人第一個反應都是：「欸，我不知道你們認識耶？」

說實話我們幾乎不認識，在馬里奧約的熱炒聚餐上有一面之緣，隔著半張圓桌瞎聊了幾句，知道彼此都要到歐洲交換，僅此。

她後來告訴我，她很認真在讀我的部落格，雖然來之前確實有點擔心兩個人到底有沒有話聊，還是心一橫就敲我了。

越長大，越發現另一種一見鍾情的真實存在。價值觀和氣質相似的人，是很容易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辨識出彼此的。

0928

早上起床一起吃了簡單的義大利麵後，開啟萊頓亂走日。

常覺得晴天和陰天的歐洲是兩個世界，如果你只有一天，那麼天氣就會決定你認識的萊頓。

Well, at least it's not rainy.

一直很喜歡舒晴在insta profile上寫的一句話：「昨天遇到一個人，感覺他非常有意思，印象深刻。但後來就再也碰不上了，人生就是這樣。」

這次見面，我才知道這是《一代宗師》裡的台詞。

其實也不記得是怎麼開始的，兩個女人邊吃薯條邊把出國前後的掙扎慢慢說了一遍。因為生活圈幾乎沒有重疊，聊起來特別自在沒有顧忌。加上頻率意外地對上，不需要疲勞地補脈絡，不費什麼功夫就能同理對方的思維。

「我懂。」

這是我討厭人們濫用的其中一句話。但當舒晴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點頭的時候，我知道她不是旁觀著，而是真真實實和我在同一趟旅程上的戰友。

不甘妥協卻又暗自期待好好地持有一段愛，是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的原罪吧。

猶疑了半天，終於把蠟燭買回家。三百根火柴，只需要1歐。

今天也沒忘了是教師節。把蠟燭吹熄前，傳了訊息、寫了信給嘉銘和Mario，倍感幸運地入睡了。

0929

起床，拉開窗簾，看到舒晴留書桌上美美的字跡，能更勇敢地開啟今天。

今晚有在萊頓的台灣人的期初聚會，在那之前打算和M去圖書館蹲著，繼續嘗試讓自己能上軌道一些。Although we ended up sitting on the couch chatting again...

離開圖書館前下了一場大暴雨，但見到一大坨台灣人圍在兩張長桌前，還是有療癒功效。但最開心的還是可以見到每天埋在書堆裡的Bea學姐。在餐桌上忙著和學姐說話，不小心形成了台大小圈圈QQ

0930

待在家裡讀了整天的書。

本日感想：為什麼去到哪裡都碰到康德？連歐盟整合歷史都跟這位先生有關呢Orzzz

1001

身邊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出國又回國，總覺得自己就算沒離開荷蘭也該到處走走看看，卻發現連當爛泥都費力。這樣到底是不是浪費花了那麼多心血才抵達的歐洲之行？

開始問自己，到底什麼叫做可惜？

想了一天的結論是，錯過上帝今天要透過這個環境對妳說的話，就叫做可惜吧。

1002

還好這陣子沒動力出門時，總有人push我換件衣服，擦上唇膏。

下了課，家蕙說今晚要把我挖出門。今天是萊頓日的前一晚。

白天溫馨又純樸的小鎮，今晚是散落各地的巨型派對。隨著音樂聲靠近，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一間人滿為患的酒吧，還有市中心的運河上臨時搭起的舞池。連想要弄到一瓶啤酒都得說20個excuse me，更別提穿越人海找到朋友。

終於知道為什麼要要叫做「人潮」。人多到一個地步，即使和同行的夥伴把手牽緊了，還是會被潮汐一般的人流沖得不知去向。

這大概是我有記憶以來最沒禮貌的一晚。

為了穿越人群，一隻手牽著韓國朋友，另一隻手不斷用力推開一件又一件裹著皮衣的身軀，偶爾甚至得不惜踩在別人腳上。但從頭到尾沒有人對我生氣，甚至在最後一個脫離舞池的階梯上，有雙友善的手伸出來拉了我一把。

第一次慶幸自己是一個看起來嬌小無害又靈活的亞洲小女生。

雖然本人不是派對動物，今天DJ放的音樂也很不行，回家路上甚至遇到詭異的人，但還是開心的。騎在馬（以及牠們的排泄物）後面，我們回家了。

Save some energy for tomorrow.

1003

It's Leiden's Day!!!

今天全城從商店到學校都放假。每年十月二號到三號，為了紀念萊頓市民在16世紀擊退西班牙人，全萊頓都會陷入徹夜的節慶狂歡之中。

詳細故事可以參考這篇文章。

雖然前一晚party到不早，但為了參與一年一度的herring發放習俗，我和M鐵了心七點半起床，準備出門。

昨天回家前看到的滿地垃圾和酒瓶，一大早通通都無影無蹤，彷彿沒有任何瘋狂的派對來過。不得不感佩清潔工人摸黑清掃的辛勞，還有荷蘭人重視市容的程度。

到Town Hall時已經大排長龍（我們直直大步走了五分鐘才到隊伍最末端），從來沒見識過荷蘭人如此早起。

沿途充滿各種live music之餘，早上八點整條街不分老少都在喝啤酒也讓人大開眼界。

排在我前方的熱情居民轉頭過來和我們搭話。聊了幾句才知道，我正在就讀的萊頓大學，是當年荷蘭皇室為了感謝萊頓居民英勇地擊退西班牙人而建立的，因此歷代皇室成員都在此就讀。

壞消息是，他告訴我們得先在網路上申請一張憑證，否則沒辦法領取herring。於是我們決定直衝教堂。

狂奔的路上想起自己好久沒有認真跑步，從台灣帶來的那雙Nike一直靜靜地躺在鞋櫃裡。和室友亂笑亂跳著，赫然發現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市區一起hang out！

抵達教堂時，演出已經開始，只能勉強讀著全荷蘭文的節目單裡的樂譜，嘗試推敲現在進行到哪一首曲目。陷入文盲狀態又只睡四個小時的我，閉著眼睛卻沒有睡著。

雖然是Spotify重度使用者，也自居沒有音樂活不下去，但實際上常常把音樂拿來配文本、當騎腳踏車和做菜時的背景音樂、或是害怕失眠時安撫自己的鎮定劑。很少機會專心而純粹地感受音樂在腦中作畫的魔法。

滿足地踏出教堂後，開啟我最喜歡的行程：逛！市！集！

必須補償早上沒吃到herring的遺憾。

Herring是荷蘭的傳統料理之一，基本上就是整條生魚配生洋蔥吃下去的特色食物。耳聞許多朋友的經驗，評價兩極，今天終於見真章。

以我來荷蘭一個半月的資歷，在此宣布這是全荷蘭最好吃CP值又最高的食物！

（我的日本朋友也表示滿意）

（4條只要6歐，我們剛好一人一隻！）

買了可以過冬的厚圍巾，慢慢走往車站附近架設起來的遊樂園。

我說歐洲人真的很狂，為了不到兩天一夜的節慶，臨時架出一個劍湖山，明天起床後這些通通都要拆光光耶？？？

另外，發現我的生活智慧兼國際法神人室友除了會燒菜和健身，還會攝影和剪片。（目前還沒有發現她不會的東西，雙腳跪地）

我們很快都玩累了，決定回家午休再出發。

起床後和M抓緊空擋討論了一下聖誕的奧匈帝國之旅，依依不捨地送她去巴黎了。

收到在教會認識的Lilian的訊息，邀我今晚一起去看煙火。市中心完全被堵住，腳踏車騎不進去的我們沿著商店街狂奔，比賽看誰先找到彼此。

Lilian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荷蘭女孩。穿著總很帶個性，說起話來時瘋瘋地，卻是一個很有計畫、原則和自制力的女生，讓人非常欣賞。雖然兩個人從喜歡的顏色到電影都很不同，但妙的是總能很自在地交談、亂晃。

路上巧遇團契的其他人，一起玩了個又貴又無聊的迷宮遊戲，最後我們還是脫隊自己去看煙火了。

在園遊會和煙火都結束的午夜，沐恩從海牙搭火車來看一片狼籍的萊頓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，相遇時覺得有一百年沒見了。

兩沱爛泥見到彼此都還活著，先擁抱一個，一起回家。

1004

十點半起床，我是全寢第一名，as always.

今天有課，甚至有兩門課。整個小鎮連續party兩天，我猜說不定連教授都沒有意願來上課。

突然體認到天黑得越來越快。剛來荷蘭時，太陽九點才開始下山，現在七點就覺得該亮腳踏車燈了。

台灣的朋友發著各種烤肉限時動態，你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假裝不在意中秋節的。

每次上完歐盟整合，都會倍感挫折地乖乖回家啃書，但今天站在房門外就聞到了誇張的香味。打開門，親愛的沐恩和室友正在拆爐台。

「你們在幹嘛啊？？？」我又驚又喜地在房間跑了兩圈，literally.

室友說中秋節是一定要過的，這種天氣適合吃鍋。沒看到月亮，但聽了私奔到月球，不甘寂寞的我們得加倍認真地慶祝。

他們採買的食材份量是我人生22個中秋節當中最豐盛的一次。乍看之下有種回到家的幻象，入口的食物卻像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
我們常常不得不用類似的替代品拼湊出熟悉的樣子吧。但有些東西越拼湊，越覺得自己可悲。

1005

整天大風呼呼吹著，令人不安。

在insta story開了個投票問大家我該騎腳踏車還是坐公車出門，有趣的是大部分男生都投yes而女生都投no。菀絨甚至開玩笑說"Because we care about you more." XD

但其實我心裡早就有答案，as usual.

搭公車來回要超過100台幣，而且速度比我騎腳踏車還慢。所以抱持著運動的心態，我踩著腳踏車去語言交換了。

今天和Nina短短的見面時間，花了很多時間大聊台灣政治。身為一個唸國際關係的學生，既對外交沒有熱忱，也對該怎麼突破台灣的困境毫無頭緒，算是夠失敗。但來到荷蘭之後，我總是抓緊每一個向外國人介紹台灣的機會。

目前的一些小觀察：

有人壓根不知道台灣在哪裡（但會假裝知道），有人來過台灣旅遊、學中文甚至環島（會一秒變熱情），有人以為台北和台灣是相同的（必須馬上教育）。

有趣的是，所有我遇到的荷蘭人都聽過台灣，甚至清楚知道荷蘭殖民過台灣的歷史。

"Taiwan is an independent country." 不管談話對象對台灣的認識多深多淺，我總會補上這句。

1006

今天和剛趕完一個瘋狂死線的Bea學姐一起去海牙吃台菜找鞋子逛亞超。

來荷蘭後，幾次和學姐見面聊天，發現她不只是一個溫暖又聰明的人，還是一個很勇敢為對的事情發聲、心裡很強壯的女人。

回家之後，她跟我說以後都別再叫她學姐了。兩個互稱「新世代女性」的女子，鼓勵彼此要好好在荷蘭游下去。

很珍惜，讓自己覺得像家一般的人。

1007

外頭的狂風暴雨持續猖狂著，今天室友替我多煮了一份愛心晚餐。

1008

今早去完教會後和家蕙去international market晃晃，曬曬太陽。有段時間沒有認真說話了，咬著印度食物，不知不覺又一起開始檢討人生。

回家努力逼自己讀了一會兒文本，收到Melody的訊息，她剛剛從巴黎回來了。我們像是久別重逢的情人，一見面就又跳又抱的，看傻我室友了。

每一天都帶著感激，練習揮霍日子，不說抱歉。

When love’s a battle

And life’s a war

When I just can’t go on fighting anymore

When I’m surrounded

And they’re closing in

When I feel the bullets graze against my skin

This world’s a war zone

And I’ve got a shield

And I won’t surrender

'Cause your love feels

Like an army of angels